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跨過了所有的迷障,青暝方的神通之眼裡只有一個目標,黃彥廷。只有目前處於陰態的他,可能把家華給找回來,但這又是如何發生的?!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把家華的竊名之咒給破解了,還把家華放逐到就連他的天眼通也追蹤不到的地方?!

 

會是第三個神通者……漏盡通的術者所為嗎?……極有可能!漏盡通能做到什麼程度的神跡無法估量!甚至就在他的預視之中,漏盡神通所觸發那道不祥漣漪,就是導致北方大劫的元凶!

 

身懷仙術的他毫不留情,將眼前凡人那點不成氣候的小法術輕易破解,他甚至只要輕輕一掐,現場所有人都將死於非命,但他還不能殺,九骸咒需要黃家人活著被奪舍!而九骸咒最重要的關鍵——家華還沒回來。

 

他必須把一切都準備好,就差最後一步了!

 

於是他奮力跨出,強而有力的氣禁之術,甚至連萬象的流動都能禁制,一切進入到氣場範圍的人事物,都將動彈不得,就連呼吸與脈搏也停擺。直到他的氣場觸及相當異常的力量!

 

之所以相當異常,是因為根本無法察覺,那彷彿是自然界的力量本身,就像流竄在空氣、草木、生命、水脈與土壤之中的,既強大又純然,卻難以察覺的生命力量。那生命的力量吞噬了他的氣禁之術,然後如太陽一般,萬丈光輝綻放,向外急速擴張衝擊而去,方老首當其衝,被震飛出去,如果不是因為他及時用氣禁保護著自己的周身,只怕已當場重傷!

 

然後,就在看見那女孩面容的那個瞬間,無數無數的畫面不停湧入他的意識之中,那是他以前運用天眼通探知未來時,也從未看見的新生光景,就像是世界被隱藏起來的未來篇章,頓時在他面前揭開了封印那般!

 

畫面豁然開朗,一片浩瀚巨大,佔據世界整個東側,從北半球延伸到南半球,一望無際的圓形陸地就呈現於眼前,這是新天新地的模樣,巨大陸地的中心點,是兩株掃帚一般的巨木,根植於中心山脈,枝葉直達天際,樹木高聳到無法一眼望盡。

 

然後,意識懸浮在高空之中的方老,視線畫面又隨之切換,他看見了這片大陸的全貌,東方是黃沙滾滾的狂風之地,奇妙的是還有幾座島浮在半空之中;南方則是林木茂盛的國度,日光鼎盛耀眼;西方則是水泉之地,陸地上頭或深或淺的淹著水,還不時落雨;而北方夜晚燭光盞盞點亮國度,凍土冰原仍有住民堅毅生存。

 

而最奇妙的是,這片大陸的季節並不移轉,太陽就像止步一樣,停在南方,這使得南方國度永遠是白晝、而北方則永遠是夜晚;東方與西方的光芒晦暗曖昧,就像是永恆的落日或黎明一般。

 

然而,不只看到,他還聽見了熙來攘往的人群嘈雜聲,換句話說,這不只是單純的天眼通,也觸發了天耳通!

 

「……這就是法爾尼爾德大陸,意指美麗與力量的豐饒之地!」

 

這是來自於這片廣袤無盡大地上的各種音聲、生機蓬勃、熱鬧非凡,話語交談此起彼落。有歡聲笑語、也有課堂上正在教學的講課聲、當然也有哭泣與憤怒。

 

「東方升起了一股嶄新的勢力,看呐,那熾烈的日輪開始邁出步伐,南境不再是日夜光明的永晝,北國將迎來四千年永夜的首次日出,時間開始流動了!」

 

「人類不該受制於妖族之下,即便有那道協議,也不能限制我們的追求知識的渴望!」

 

「預言的救主即將到來,他是群風之主、死者的君王、身披紅袍者,他的出現令凝滯的年歲開始流變。」

 

「那孩子是從無盡荒海來的?!感覺真不祥。」

 

「說到底,妖境本來就應該遷出索歐拉境內,牠們憑什麼占據中嶽的神樹,憑什麼獨佔秘術!我在禁書裡都讀到了!人類才是法爾尼爾德大陸的主人,當初是一個偉大的女性神人從交界中喚醒這片大陸的!跟妖族一點關係也沒有!」

 

「那邪惡的徵兆出現了,太陽離開了祂的南王座!秩序被打破了!四劫紀元即將毀滅了啊!」

 

「……對我們這個紀元的人來說,這片大陸就是全世界,而地外,也就是我們稱之為無盡荒海的地方,是世界的句點,不可輕易涉足。……」

 

「我很思念妳啊,一個人度過四千多年實在是太寂寞了……」

 

「……在四劫紀元之前的舊世界,曾經發生過史稱為天啟四劫的巨大災難,導致了舊世界的毀壞,但在世界毀損之前,有很多歷史上未曾具名的人們,在全力阻止,救贖這一切。……」

 

「上帝其實有兩個,一個是火、賦予力量;另一個是水、賦予形狀。」

 

「你選擇了你的未來,因著你的選擇,你將帶來時間的流動,這片大陸的故事開始了,你的故事也要繼續下去。」

 

「其中最重要的人物,是我們巫城的開山基祖——Irving歐文。他早在舊世界傾毀之前,就創辦學院訓練第五術者,甚至組織祓咒師教團到世界各地,從實務面協助推動『人類與妖族結盟協議』的運行。」

 

「回去吧……家華。」

 

「家華?!!!」方老倏地回神,在令人心神撩亂的光景與聲音之中,他聽到了最為關鍵的一句呼喚!……原來世界的未來還潛藏了那麼巨大的秘密,就連家華的命運也牽涉其中!……這就是人類生命的新篇章嗎?!原來,一切尚未結束!

 

然後,他忽然預見了熊熊烈焰,自天空燃起,將黑夜照亮的恍如白晝,那激亮的白色光芒在天際擴散,由如光環一般,接著點點的火雨拖曳著白色煙氣墜落,那模樣看上去,猶如一尊巨大的天使,其衣襬飄逸,散落點點繁星。

 

然後這點點火星,墜落地面,引起滔天巨禍!所有大地上的一切,土石草木,蟲鳥魚獸,以及人類,都被這可怖的高溫白焰燃燒穿透,一切的有形物都在這瞬間融化燒焦,化為遍地火焰。

 

再看了看自己的身旁……青暝方就身處在黃家大宅、身旁站著黃家人與其客人,還有從不知何處現身的祓咒師教團……這不是什麼未來的光景、什麼預兆……這是下一刻即將發生的即視感!

 

「原來這就是我的天命!」

 

然後一道銀光閃過,伴隨著一聲咒語:「Gleipnir!」。

 

這還是他首次,在那麼近距離受到襲擊!方才籠罩在幻象中的他,沒來的及做出反應,雙臂與身軀竟已受到一條輕盈的鐵鍊綑綁,方老想用氣禁衝開這樣的拘束,卻發現這條銀鍊是極端異常之物……

 

——是真正的捆仙索。專門用來對付具有神力的人類或異族,果然跟傳聞一樣,這銀鍊會侵蝕受縛者的神力,方老的氣場被吸收,而使得鎖鍊變得更加堅固。

 

事情發生的太快,被方老氣禁的眾人在回過神、恢復心跳呼吸的瞬間,驚恐之下只看見兩件事情的接連發生:

 

第一是陳麗的身上發散著柔和光輝,將方老的氣場壓制給反彈回去,人間凶器果然不是蓋的;

 

第二是方老被一條銀色鎖鍊綑綁,眾人隨著鎖鍊的來處,才發現黃宅不顯眼的角落方,竟赫然出現十餘人,他們皆身著白色軍裝,由帶頭持握鎖鍊的長髮女子率領。

 

「……他們是?」郭允晟憋著的一口氣喘上來,才指著那夥人小聲問道。

 

「是祓咒師教團。」柏翰簡短回覆——竟連半仙也能拘縛,看樣子他們還真有本事,能搞到這種傳聞中的神器……

 

信安跟育誠自然是一眼認出祓咒師教團,柏翰也看出來了,因為王維跟那些組織打過交道,他多少有見過類似的制服。

 

「方老先生,久仰大名。」那帶頭的女性祓咒師冷淡說道。

 

青暝方顫抖著雙手,並非是因為害怕,而是因為激動與擔憂,一個人發現了自己生命的終極意義,到底是怎樣的感覺?所有至今一切的思想與行動,都是為了這個目的,這個如此單純的目標!

 

「我不能被困在這裡,我要施展九骸咒!我要找回家華!」青暝方躁動說著,眼神直視著廳堂之內的黃彥廷。

 

「身為半仙的你,難道就沒有一點良知嗎?你可是親手毀了兩個家庭。」周敏冷峻說道。

 

「你早就知道發生在林家的火災,不是黃家人所為吧。」周敏手中拿出一張放大照片,那是林家大火發生的當下,擎天火柱砸落林家,模樣看上去就像是在夜晚裡的一團光柱,但光柱的上端有著層層光圈,光圈之中投射出層層光線,看上去就像是光環與翅膀,再加上那絲絲縷縷的火星煙氣,就像是西方的天使形象,展翅翩然、衣襬搖曳降落凡間。

 

「林家大火造成八人喪生、一人失蹤,這樣的慘案卻遭到鋪天蓋地的封鎖,新聞、報紙、甚至就連火災紀錄也遭到竄改——這背後有著不知名的政治力量在運作,但我們從社群網站的個人帳號上頭,找到了少有的林家火災現場照,也從這附近的住戶口中,得知了當晚的情況、與林家和黃家的恩怨。」

 

「但這些事情,你不需吹灰之力,就能通盤知曉對吧,X村里家喻戶曉,擁有天眼神通的方老神仙!」周敏娓娓道來,只見方老表情雖然平淡,但卻隱約閃過一絲哀傷:「但你為了遂行自己的目的,選擇隱瞞真相,欺騙眾人,讓全村幫你施展對於黃家的報復組咒。」

 

「還誆騙爆發出神足通的林家次子,讓他為了你的目的,而向錯誤的對象報復,就連冤死的林家人,也因為你的咒法引導與怨念牽引,而認定黃家人是報復對象,你將祂們的靈體祭煉成無法輪迴轉世的咒縛靈,更用不逆咒改造了黃家人,使其成為人柱,就只為了你那九骸咒。」

 

「……我認為那就是預兆。」終於,方老結束沉默,開口幽幽說來。

 

「擁有天眼通的我,竟無法看見那顆炸彈是從何方落向林家,而炸彈爆炸的情況,那個樣子,地面上的慘況……實在是太像了。」

 

「像什麼?」周敏問道。

 

「滅世的四大劫厄之一『南之劫火』,我這雙眼睛就是看見了數十年後的末日預兆,才會失去視力的。」

 

末日……聽見這樣的詞彙、這樣的回答,無論是任何人都沒辦法有心理準備去調適,一個有絕對預視能力的人,付出了雙眼視力的代價所換取的預象;甚至不惜欺瞞眾人、就連鬼魂也蒙騙,只為了在末日保下一絲生機……這樣的動機,更為他的說法增添了無與倫比的說服力。

 

這個我們如此熟悉的世界,將在數十年後毀滅?!

 

「所以,你想用九骸咒,在末日之中保下一座淨土?!」周敏沿著話意往下推理。但九骸咒真有這般力量,可以在天變地異中守住一方嗎?!

 

「但我這才發現,自己的天命不用等到幾十年後的將來。」方老昂首看向黃宅後方的遙遠天際邊,夜空竟泛著耀眼死白的劇烈光輝:「我的天命,是守住這裡。」

 

下個瞬間,周敏的手機響起,她迅速接起,但也同時沒將視線移開半仙身上,那怪異的光線說不定又是半仙在搞鬼?!

 

「周敏……」歐文虛弱的聲音從話筒傳來。

 

「長官?!你怎麼了!」她平靜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起伏,瞪大著雙眼,仔細聆聽著這個亂來的長官那邊的動靜。

 

『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跟妳連繫了,趁現在快離開這個村子,越遠越好,用穿界術應該還不遲!至於其他不會穿界術的人……我們是沒辦法救了。』

 

「什麼?!!!長官你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,我過去找你。」周敏狠抽一口氣,她最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!望向跟天啟教會兵工廠同一個方向的發光處,不祥的聯想於焉成形。

 

「天啟教會為了煙滅所有事證,打算引爆廠內的所有炸彈——薩麥爾之火,其中還有一顆,是特製的大型薩麥爾之火,引爆的規模,可能會讓整個村子都夷為平地……」歐文輕咳幾聲:「我大概是逃不了了,但你們還來的及,快點走吧!」

 

在此同時,南方的天空上方,乍現一抹耀眼而絕望的劇烈白光,光輝撕裂夜晚,銳利的光線向四面八方擴散,即便距離這般遙遠,但處於黃家大宅的所有人,竟然都感受到自那光團傳來的陣陣高溫。

 

那簡直,就像是第二顆太陽一般……

 

然而,這還只是小型的薩麥爾之火。下個瞬間光團煙消瓦解,但並沒有消失,而是開始向下墜落,猶如天使的光環展開了翅膀,星星點點的白色火星,拖曳著陣陣白色煙氣,儼然一尊碩大的天使降臨凡間,將祂所觸及之處燃燒殆盡。

 

火焰之雨潮著眾人砸去,黃家大宅首當其中,「大家快找遮蔽物躲好!」信安高聲疾呼,每個人迅速就地找掩護!隨後便被一把拉走,躲進堅固牢靠的黃家大宅中,育誠就護在他頭頂上……長的矮的好處嗎?天塌下來也有人頂著……

 

「快放開我,否則未來將葬送於此。」方老沉重說道。

 

周敏頓時方寸大亂,長官的危境、還有撤不撤退的決定、以及是否放開好不容易擒獲的半仙,種種的兩難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 

「我會救回他的,那個外國年輕人。」方老如此說道。

 

周敏心裡陡然一驚:「你以為這種話騙的了我嗎?你可是連人連鬼都敢欺瞞的罪人。我有什麼理由相信?」

 

「如果我真有罪,那也是命定之罪,我選擇了自己的天命,為此我願意付出一切,而現在妳決定了我所有準備的最後一步,我願意為了這一步給予最真誠的承諾。」

 

「……」周敏陷入長考。

 

「再遲就難以回天了!」

 

「最好別騙我!」她喊了一聲:「解縛!」銀鍊有生命似的,啪的一聲鬆開。

 

方老轉眼間便消失於眼前,下個瞬間就來到了廳堂之內,那變得半透明的彥廷身旁……竟然用氣禁,禁制了空間,藉此達到壓縮距離的作用……可怕的老頭。周敏轉身,發號施令,一夥祓咒師皆踏入她們來時的次空間,藉此要隱遁到別處,避開這場滔天大災。

 

而火雨墜落的瞬間,在信安的大聲疾呼之下,柏翰跟文龍、還有郭大師以及黃柏淵,也是迅速就躲進了一旁的屋簷與遮蔽物,但也許是站的位置太過空曠的緣故,在陳麗與筱雯還在就地尋找遮蔽的同時,一團巨大的火球,直直朝著陳麗與筱雯的頭頂砸去。

 

陳麗被筱雯猛力一拉,向後摔去,下個瞬間只聽見筱雯的彈指聲,微弱的血紅妖氣包覆住純白烈焰,卻無法抵銷掉這高熱的能量團,白色火光往筱雯身上覆蓋,她瞬間被火團焚燒,只是一眨眼,竟然完全消失殆盡,連屍骨也無存?!

 

「筱雯!!!!!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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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丹德萊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