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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吸了一口氣,文靜拭去了眼角的淚,她試著冷靜下來,告訴自己:已經回到了她最溫暖最熟悉的家,身旁還有著好多家人朋友的陪伴……雖然睜眼一看,還是停留在那個恐怖的房間裡。

「來,小靜,喝口熱湯安神。」媽媽輕輕將湯匙靠著文靜嘴唇,她依靠著觸覺啜了一口,是自己最喜歡的紅豆湯!

「那麼說,文靜,妳是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變成這樣嘍?」出聲的是柏翰叔。

文靜點了點頭:「嗯,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才這樣的,好像過了很久……但是又好像才一下子,我沒辦法確定時間。」

聽完文靜所說,信安接著開口:「那,文靜,妳那邊有看到什麼東西嗎?除了稻草人跟電視之外。」

文靜聽見信安哥如此詢問,她即便不太願意,也睜開了雙眼,那是種奇怪的感覺,好像戴上虛擬實境的眼鏡那樣,聽覺觸覺嗅覺,與視覺有極大的牴觸,她試著轉動頭部,卻發現視線並不會跟著移動。

看著面前的稻草人,她一瞬間產生了那樣的聯想——會不會自己靈魂的一部分,也是被困在一個動彈不得的稻草人裡?!

然後,她發現了自己右眼角的餘光中,閃動著亮光,勉強移動視覺,畫面的最右側才約略出現一個玻璃窗的雛形,「有玻璃窗!但是窗戶是霧面的,看不清楚外面……外面景象大概是亮綠色的,好像是草皮……或稻田。」

「恐怕不是草皮吧……稻草人,那可能就是稻田了。」信安隨即補充道:「那文靜,你所看到的眼前的稻草人,總共有幾隻?」

「我數數看……」文靜艱難的將視線移向那恐怖的草人之上,從自己右側掃視過去,一隻、兩隻、三隻……「信安哥,一共有七隻稻草人……如果把我自己也算進去的話,那就是八隻了。」

「文靜妳為什麼這麼說?」文龍湊上前去問道,他還沒理解文靜說自己是稻草人的原因,事實上就連陳麗、班長與筱雯也還不甚清楚。

「看來文靜也發現到了……她的一部分魂魄,又或者說是視覺,是被拘禁在稻草人之中,只有人形之物才能夠精準的容納人的魂魄,但……」信安欲言又止,看了眼柏翰老師。

「但怎麼樣?」看到信安話說到一半,簡直快急死文龍。

「信安同學想說的,是另外那七隻稻草人吧。」柏翰一語道破,卻也同樣猶豫著該不該說出口。

「那稻草人怎麼樣?你們快說啊!」

「其中有兩隻,應該就是要用來拘束文龍你,以及柏翰老師的草人,文靜的草人不算的話……換句話說,另外其他五隻,是準備用來拘束另外五個人的——又或者已經有人被拘魂了。」信安如此說。

「叔叔……你說,大伯家有幾個人出現異常?」文龍隱約的聯想到,貌似叔叔說過大伯家的家人異常的事情,難不成……

「你大伯母、你大堂姐、二堂姐、大堂姐的兒子……四個人異常。」柏翰也愣了下,「如果加上你大伯剛好五人。」


「但這其中,怎麼似乎哪裡怪怪的……在下咒對象方面。」信安思忖了會卻說不出所以然:「不過可以確認的是,這個咒術目前對台北的三個黃家人,都還沒有辦法完全生效,可能是欠缺了什麼發動條件,不然恐怕不只文靜,就連文龍你、還有柏翰老師也通通會中招。」

「我也是這麼想……文靜中的拘魂術還不完整,不然照那種強大而縝密的術法,不可能光憑我跟信安、還有陳麗同學就能夠破的了——甚至我懷疑那不是拘魂,……將人的魂換至稻草人,再將咒縛靈附上人身,這簡直……」

「就像是借屍還魂。」信安接續著說出驚人的事實。

這意思是,有八個活的黃家人,被當成下咒目標,而另外還有八隻咒縛靈,正蠢蠢欲動的要奪取人身,甚至其中四隻已經奪取成功了。

「這個規模,很嚇人啊……」一旁靜靜聽著的筱雯突然開口,「當初黃憶如也不過使役了洪婉妤,就能把大家搞得人仰馬翻了,如果猜的沒錯,這回是八隻啊……」

這話一出口,大夥都沉默下來,最後是文龍開了口:「這次的彰化之旅,感覺非常危險,你們大家要去嗎?……我看還是別去了,我跟叔回去解決就好。」

「啊啊,我跟家裡人說好了,我有空去喔!」陳麗兀自插入這句話,令社員們不禁噗哧笑了出來,「欸欸?大家怎麼都在笑我?我說錯了什麼嗎?」

「現在不是在說能不能去啦,是在說這旅程有危險性,要不要去?」信安牽動著揚起的嘴角解釋:「我倒是無所謂,只是得考慮一下該坐火車還是客運去。」

「我可以載你啊!」育誠一付興沖沖的樣子對信安說道,沒說出來的話意是:他清楚知道這次旅行的危險性,但仍會去。

「別了吧,橫越半個台灣耶,你沒駕照不會被警察抓嗎?」信安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。

「我去年一路飆到墾丁也沒事,安啦!給我載好不好!」

「好啦好啦好啦。」看著班長睜著誠懇的大眼直望,信安只好勉為其難的撇了撇嘴答應。

「可不能撇下我喔,這次搞那麼大動靜,我還真想看看是何方神聖有這般能耐。」筱雯笑了笑,又看向陳麗一眼:「麗,那你呢?想不想去?」

「我想去!而且我的氣場多少也能有些幫助吧,呵呵。」自從知道自己的氣場強大這點,陳麗就覺得自己身上披著一層無敵的防護罩,除了這些靈異鬼怪之事,跟自己是徹底無緣之外,甚至還能做任何事情來幫助大家,小有成就感呢!

歡聲笑語瞬間又把那些擔憂與恐懼沖散,就連文靜聽著聽著也破涕而笑了起來。

「看樣子是堅持成行啊?」柏翰苦笑著看向文龍,「也好,人多好辦事,而且團員們的實力我也是很清楚,總之大家多注意自身安全,我也會盡量避開危險的,一但有問題就撤離!我負責處理好文靜的問題。」

「那我看文靜還是不要回彰化好了!」信安突然開口:「就跟剛剛推測的那樣,被當成下咒對象的黃家人,可能有四個已經中招,現在對文靜出手,代表中咒的黃家人越多,咒力就越強大,但文靜身上的拘魂術沒有完全成功,代表還有些條件沒有滿足,那樣的話,就別給施咒者機會了,人不回彰化總動不了更多手腳了吧!」

「說的也是呢!我本來也打算不讓文靜回去,那就麻煩二嫂,好好照顧文靜,我也會在這個家裡做好防護,不再讓那些髒東西靠近。」柏翰轉向文靜的母親說道。

只見文靜媽媽面容仍帶著幾分哀愁,但仍然抬起頭,正視文龍的每一位同學,誠懇說著:「那,就麻煩大家了!」

「哥!請一定要小心!育誠哥、信安哥、陳麗姐、筱雯姐、柏翰叔,大家……都要平安回來!」文靜閉著雙眼,但彷彿正在看著大家那般,朝向每個人懇切說道。



「叩叩!」門板傳來了兩聲敲擊,歐文頭也沒抬,只說聲請進,他正坐在飯店房間的辦公桌,直盯著電腦螢幕,無暇理會瑣事。

「查到了嗎?」歐文甚至沒回頭,就這麼背向,詢問著進門之人。

進門的人是個長髮女人,身披白色軍裝外套,手裡似乎總是捧著一堆資料,她立正站定,嚴肅的回答:「是的。」

「作一下口頭彙報,我懶得看那麼多資料。」歐文左肘撐著桌面,支托著沉重的腦袋,一頭金髮也散亂無章,無神的藍色眼珠仍不斷掃視著螢幕上的資料,同時豎直耳朵聽著接下來的彙報。

「關於黃家大宅,是在半年前開始動工的。產權所有人為黃柏淵、黃文龍、黃柏翰;在古宅翻修完成之後,產權全數歸黃柏淵所有,現居於黃家大宅的,是黃柏淵一家,其妻黃陳美珍、其大女兒黃珊珊、其二女兒黃詠晴、其小兒子黃彥廷。」

說到黃彥廷三個字,歐文腦海中霎時浮現那個碰巧看見鬼差的男孩……是他吧。

「根據調查,黃珊珊幾天前帶著其子吳志豪回黃家大宅居住,所以目前黃宅內共有六人居住。」

歐文想了想,一心二用的答應道:「那麼,黃家大宅就沒有什麼新聞或爭議嗎?黃柏淵有沒有仇家之類的……」他的視網膜同時映入螢幕上,一大長頁的天啟教會過往資料。

「從半年前興建至今,那宅院沒有任何傳聞,但在興建之前,曾發生過一些事情。」周敏如此報告。話說至此,歐文長官才稍微揚了揚眉,意指訊息進入到他有興趣的階段。

「首先依照時間順序來說,是一年前,那時的黃家宅院還未修整,與隔壁一戶林家三合院比鄰,後來黃家的大哥,建商黃柏淵,透過黑道與縣府的關係,強逼林家遷出,這件事情上了地方版的報紙,最後卻無疾而終。」

「然後,七個月前,林家發生了大火,調出了火場紀錄,九人全數葬生火場;但關於火勢延燒情形、起火原因等……這些資料卻很模糊,懷疑是遭到了竄改或不實記錄。甚至就連這種九人喪命的重大慘案,也沒有登上新聞報紙。」

血海深仇啊……是林家的親戚朋友要報仇嗎?不過也真了不起,能請動一個天眼通、一個神足通的兩位神通者,施下這種大範圍的禁咒,目的真的只是為了報仇嗎?要咒殺別人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,用的著費那麼大的功夫,對整個村落下咒嗎?

而且……

「黃家有那麼大的能耐嗎?一個建商可以攏絡縣府、黑道,但總不可能連警方跟媒體也在他的控制之下吧?」歐文終於轉過身,正視了周敏。

「但事情奇怪的點就在這裡,林家慘案在地方上鬧得沸沸揚揚,卻連地方版的報紙也沒有刊載,所以我們轉而向民間蒐集資料,結果發現了火災當晚,有不少遠處的目擊照片。」

周敏將照片整理出來,向前遞給歐文,歐文快速的翻看閱覽,一張張怵目驚心的影像映入眼簾——

——照片中,背景一片漆黑,因為是晚上的緣故,但在黑畫面的正中央,卻出現了一幅異樣的景象,那是一道白色的光柱,光柱上緣是一團燦爛耀眼的白色光環,就連夜間的烏雲也被光環點亮。

而從那光環之下,白光成輻射狀向下炸開,散落了無數星星點點的白色火星,火星的尾部拖曳著絲絲縷縷的白色煙氣,那火星落地的瞬間,轉為橘紅烈焰,將觸及的一切燃燒焚燬,畫面裡,處在那火星墜落地帶的,正是一棟烈焰中的三合院。

這光柱從遠處看去,活像是夜晚裡在天際邊顯靈的一尊天使。

「這……。」就連平日看上去波瀾不驚的歐文長官,此時也坐立難安,他神色恍惚的碎唸道:「原先以為只是傳聞而已……沒想到真的製造出來了……!」

「長官,你認得這個異象嗎?」

「我得實地勘查一趟,你們繼續調查黃家大宅的事情,那個天眼通的半神很難搞,你們得多加注意!」他一邊說著一邊披上軍裝外套,又把桌上那只煙晶戒指給戴上中指。

「長官你要去哪?我也要去!」周敏見長官神色匆匆的模樣不禁著急起來,平時無論去辦什麼案子,長官都會要求陪同的!今天這麼反常一定有問題。

「妳把我交代給你們的任務辦好就是幫了我大忙了,記著,你們的處境也很凶險,神通者——半神,是擁有相當於神一半力量的人,當一個地方出現兩個半神作亂,那就可能是天譴的徵兆,是天意所屬的災厄。如果真的辦不了這案子,你們就先撤退,我能自保。」

語畢,歐文大步流星的踏出房門,周敏還想說些什麼,跟著追了出去,卻發現長官早已消失無蹤,他用上了那枚隱形戒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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