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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頭車緩緩駛入下坡,副駕駛座的文龍,看著目的地的三合院緩緩接近,情緒也越發緊張起來,看了眼駕駛座的叔叔,亦是一臉戒慎恐懼的模樣,說明了此行的凶險非常,柏翰叔姪倆早在星期日當天便驅車趕往彰化,而育誠、信安、筱雯、陳麗,則是得等到星期一的寒假休業式結束才要動身。

信安由育誠騎重機接送、而陳麗則與筱雯同搭客運,預計在文龍之後到的,應該就是信安他們;而筱雯與陳麗還需要轉乘其他交通工具,才能來到黃家大宅的所在的這片窮鄉僻壤。

進來門埕廣場時,大伯還有堂弟就馬上從神明廳步出迎接,看樣子是日夜盼著他們早點到來,除此之外,還有個禿頂的中年人跟在大伯身旁走出。

「唉呦,柏翰你們終於來了!」柏淵反常的熱絡,反倒讓文龍等人覺得毛骨悚然,他前後看著車裡車外,發現下車的就只有兩個人,不禁脫口而出:「文靜呢?!文靜也要來的啊!」

「文靜出了一些事情,沒辦法來。」柏翰簡短說明,沒打算多作解釋,他掃視過去,最後目光停留在彦廷身上,凝視一會之後,又看向一旁的郭大師:「這位是……。」

「這位是我請來的風水師,這棟房子從開始建造以來,就是按照著郭大師的囑咐去設計的,他是業界裡相當有名的大師。」柏淵振振有詞的誇耀道。

「不敢不敢,真的是關公面前耍大刀,這位就是柏翰大師吧!玄辰宮大弟子,原先我以為只是同名同姓,沒想到真的是柏翰大師!久仰久仰!」郭允晟拱手,恭敬說道。

「過獎了……」柏翰沒多回應他,單刀直入的問著:「那郭大師你有發現問題的癥結點了嗎,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亂?」

「這我一時也說不准,但我懷疑是有人蓄意下咒!」郭大師領著柏翰往前走了幾步,遙指門口對出去,幾畝田地後的一棟鐵皮農舍,「咒術下在那棟屋子,然後又用風水煞局沖到黃宅。」

柏翰望著遠方,若有所思:「稻草人就是放在那吧。」他淡淡說道,卻引起郭大師與黃柏淵一陣驚呼。

「你是怎麼知道稻草人的事情的?!」柏淵急切問著,就連郭允晟也同時開口。

「柏翰大師進去看過了嗎?」

「沒看過,我猜的。」六個字簡潔有力,……看樣子就連他們也看過稻草人了,黃柏淵在電話中就是存心瞞到底哪,柏翰心裡暗忖;隨後柏翰又看向柏淵:「大嫂、珊珊她們怎麼樣了?」

「在這裡……」柏淵領著柏翰跟文龍兩人,先到最近的房間口,那是詠晴的房間:「她這幾天就一直這樣,整天坐在電腦前傻笑打字,就連吃喝拉撒都亂七八糟……」說到這黃柏淵不禁又潸然淚下,但卻很難激起柏翰跟文龍的同情,人很難同情對自己有惡意的人。

「還有小豪、黃太太跟珊珊也都差不多,珊珊就在旁邊那台紅色的車子裡。」郭允晟手一指,他們這才發現停在另一側門埕的車裡有人,珊珊就在駕駛座裡,一臉茫然的坐著。

一連看了兩個人,柏翰只覺得越發頭痛,比文靜身上纏繞的黑氣還要重,甚至不只聞到燒焦味,就連房間或車附近的溫度都異常的高,只不過這個現象,只有具備感應力的人才能察覺。對了……不曉得柏淵跟這郭大師,知不知道燒焦靈體的事情。

「你們有沒有遇到一些跟火有關的事件、或異象。」

只見兩人費力思索了一番,最後是郭允晟開口:「除了神明廳發爐燒焦之外,就沒有了。」

「對了,現在都快傍晚了,先留下來吃飯吧!」黃柏淵熱情邀約,但在此同時郭大師卻不安的瞥了黃老闆一眼。

但柏翰卻像是早就打定主意似的,他開口說道:「我跟文龍不會留下來住,我們已經訂好了旅館,同時這裡的一碗飯……哪怕是一杯水,我們都不會沾。」

柏翰說的明白,雖然沒有全部點破,但這樣不客氣的語氣,已經讓柏淵憋出一臉鐵青,他強壓著心裡的怒火、恐懼與委屈,牽動僵硬的嘴角微笑說道:「老弟這麼說就太見外了,既然老弟你還有安排,那我也不好勉強。」

柏翰轉身要走,但臨行前像是想起些什麼,又停駐了一下,看了眼旁邊車裡的珊珊……隨後回頭對柏淵說道:「這一兩天會有天賦異稟的高人來,到時候說不定能讓大嫂他們恢復正常。」他說得是陳麗。

就這一句話,瞬間讓黃柏淵的眼神恢復些許光彩,他目送著柏翰的車離開,心中五味雜陳,但無論如何紛亂,總之能救回家人的方法,都要嘗試!



「這裡是……哪裡啊……」信安望過去,是一條冗長的~非常冗長的鄉間道路,四周群山圍繞,林木蓊鬱、一畝畝廣闊的翠綠稻田,就在道路旁往遠方開展而去,四周別說建築物了,就連人車也沒有。宛如電影一般的幽靜場景,令人心曠神怡——如果沒有迷路的話。

「呃……嘿嘿,我們好像迷路了!」育誠搔了搔後腦勺,有些難為情的說道。

信安一臉窘態,「這下子……文龍那邊不曉得需不需要我們幫忙?」他拿起手機作勢要撥打,卻發現信號格上頭打了一個小小的叉……「不會吧連信號也收不到?!」

「晚點到沒關係啦,現在就當作是在野餐嘍。」育誠一副樂呵呵的樣子,他拿出機車車廂裡的三角飯糰遞給信安,自己也拿了一個俐落拆開包裝吃了起來,他逕自坐在路旁的水泥護欄,眺望遠方一片綠意,好不愜意。

看到這畫面,還真讓信安想起了某個廣告,帥哥騎著腳踏車徜徉在一望無際的綠稻大道,最後坐在樹蔭下乘涼喝茶的畫面,與眼前吃著三角飯糰的班長不謀而合……

信安跟著坐在旁邊,無語的看了眼手中的飯糰,那上頭神秘的塑膠袋包裝讓他無比頭大:「不會拆。」他直接把飯糰湊到育誠眼前。

育誠像是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似的,朝著信安瞪圓了雙眼,隨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,二話不說接過信安的飯糰,把中間的塑膠條撕開,再把左右包裝剝開,海苔以完美的角度貼合在飯上頭,一個漂亮的三角飯糰就出現在他手上。

「給你,呵呵呵。」

看著育誠止不住的笑意,信安瞪著死魚眼接過飯糰狠狠嗑了起來。突然右手臂感到一陣劇烈的陰涼,不……是冰涼,信安反射性的縮了手,這才發現是育誠拿著剛剛從隔壁鎮超商買來的冰咖啡,惡作劇的凍了他的手一下。

「喝杯咖啡比較有精神,等等還要趕路呢!」育誠的眼神似乎有藏不住的喜悅,太明顯了,明顯到就連信安也察覺到他的氣場變得很明亮。

「班長,你是在高興個什麼勁啊?」信安微微一笑,如此問道。

「如果可以,就這麼一直旅行下去,該有多好。」他凝視著遠方,側臉漾起一抹比陽光還燦爛的帥氣笑容。

剎那間,信安覺得時間,彷彿凝結在這一刻的畫面。

這讓人屏息的異樣感,令他頓時覺得呼吸有些窘迫,順了順氣息,打算呼吸新鮮空氣的同時,沒想到就吸進了一大股菸味,正是從身旁的帥哥鼻息間竄出的淡薄煙霧。

「你要抽抽看嗎?」他抽出嘴角叼著的菸,遞向信安。

信安愣愣的杵了半响,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兒個是著了什麼魔,平時最討厭菸味的他,竟然拿過那支菸,微微抽了口。

「噗——」那不習慣的氣味直衝腦門,好在信安有些斟酌,沒抽得太大口,不然只怕就連眼淚鼻涕也給咳出來。

看著信安的模樣,育誠又笑了,這次是明目張膽的哈哈大笑,又拿回信安手上那支菸,悠悠抽了起來。

什麼跟什麼這是……中邪了嗎?怎感覺一向游刃有餘的自己,今天不曉得在手忙腳亂些什麼,眼前的這個人——此時的林育誠變得非常不好應付,那平宜近人的氣場與和藹陽光的笑容,彷彿增強了幾十倍,就連自己也中招了!

不行,得趕快恢復自己的節奏!他拿出後背包的一本冊子,「挪,給你的。」他將一本樸素的筆記本拿到育誠眼前,班長二話不說接下。

「這是什麼?」他隨手翻了翻,發現裡面有些中文字,中文字的後面接續寫著英文拼音,他草草看過一次,發現不是自己懂的英文單字。

「這是本咒語書,是我最近開發的咒術系統……我覺得你也該找找最適合自己的力量了,你看像陳麗,她是天生的禳魂者,基本上不用學什麼;筱雯就更不用說了,她是降禍術者的繼承人;文龍也有他自己道教信仰的咒術系統;所以我才拿這本書給你翻翻,這是用比較簡單的方式使用咒力的一種系統。」

「原來如此!」育誠興味盎然的翻看著書本,頭都沒抬的邊問著信安:「那這個系統該怎麼使用啊?」

「前面的中文是咒語的意思,唸出後面的拼音,就是施咒了。」

「這麼簡單?!那我來試試看……」他隨性翻到一頁,找到其中一行,上頭寫著:

風——vindr

這該怎麼唸……帆德爾?!

他照本宣科的對著前方念出:「vindr!」卻發現毫無反應,育誠一頭霧水的看向信安,這回換信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

「怎樣啦~~哪裡出錯了告訴我嘛?!」他拉著身旁信安的袖口不服氣的直喚道。

「咒語不是唸出來就會有什麼神效,就算有咒力也是發生在交界裡,我們平常是看不見的。」信安諄諄教誨道。

「所以我這樣唸就有效了嗎?有什麼力量跑進交界裡了嗎?」育誠問得純真。

「不……沒有效、也沒有力量作用在交界。」信安故意停頓下來,觀察一下育誠的表情。

他的嘴撇了撇,一臉落寞的模樣,用表情在說:對啦,我就是沒有天分嘛!

滿意的收到育誠臉上反應之後,他才壞心眼的開口說道:「咒力來自於意義。」

「對人沒有意義的事物,是沒有咒力的。舉例來說……」他伸手向下,朝著柏油路面的縫隙中,長出來的一株蒲公英而去,摘下了上頭的一團毛球:「這是蒲公英,七行星之中屬木星、四元素之中屬風;具有驅邪與保護的魔力,你也摘個。」

看著育誠也摘下了一朵毛球,信安才接續說道:「現在我們知道了蒲公英有驅邪的意義,並且相信它、想像它,那麼就會產生咒力,而要把咒力使出來、傳達出去,就需要一些動作或話語來催動它。」

「我懂,咒語就是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對吧!」育誠搶答道。

「是的,來,看我示範一次。」信安拿起小毛球放在嘴巴前頭,用吐氣的方式,說出了:「Vindr——」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,吐出的氣息吹散了蒲公英,白色的絨毛隨風飛揚,往前悠悠然的擴散而去。

「原來是這樣……」育誠看了眼手中的蒲公英,又摘了朵毛球給信安:「我們一起!」

信安笑了笑,接過小小毛球,與身旁的人相視一眼,隨後,兩人同時吹拂毛球:「Vindr——」視線瞬間充滿點點白色絨毛,它們攜著種子,緩慢的越飛越遠。

倏地,嗖的一聲!從兩人身後湧現了一陣大風,風勢雖強卻很宜人,將原先還在眼前的蒲公英種子快速的往前席捲而去,轉眼間即不見蹤影,但可以確定的是,風勢還再持續向前奔馳著,它壓過稻葉,形成一陣狀似漣漪的稻浪,就這麼擴散而去。

信安跟育誠兩人面面相覷,「你不是說……咒力只作用在交界嗎?」育誠愣愣問著。

「這……我也搞不懂。」就連信安也甚感不解,該不會他們現在正巧一頭栽進交界裡頭吧?

隨後他便看到了,天空上頭出現了一道無色的彩虹,不,那說是彩虹也不太對,因為那一道彎正不斷的擴大,彩虹不會動吧……與其說是彩虹,似乎更像是天空泛起了水波、還是漣漪之類的紋路。

「欸!你看的見嗎?」信安指了指天空,育誠則是一頭霧水的看看天空又看看自己,好吧,確定只有自己看的見:「……沒事,走吧,我們去文龍那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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